拜读刘道宜老先生的《唯文为献》,再三咀嚼,痛快淋漓。刘翁的三点邮解,我深有同感。
一、应当肯定“搞文献的人”的贡献。
二、应当肯定对集邮成果进行搜集与再研究而得出的新成果。
三、集邮为文的艺术性,应当引起足够重视,加以研究。
时下,兴起“出书办刊热”和“文献集邮热”,渐见规模,人气日盛。这“热”肯定会“热”得长久,“热”出成果。然而,逆向反思,则说明此前“不热”,甚至有点“冷”。邮界曾有一种不大好的偏向,就是“重集轻文”。在某些人眼中,“唯有组集高”。似乎集邮的最大成就与最高境界,就是组编邮集攀金摘银,其他集邮方式都是无足轻重的。他们对长年累月默默笔耕宣传邮学的人,鄙称为“没有邮集的邮文作者”。如此一来,以“集 ”划界,分正册另册,对“搞文献的人”的贡献的确是缺乏公正的。其实,那一大批为集邮辛勤笔耕的人,虽然暂时“没有邮集”,但他们决非没有邮藏,更非没有邮识。编组邮集与著述邮票,只是“喝酒不吃菜,各人心中爱罢了,何必厚此薄彼、扬此贬彼呢!
平心而论,一个人的集邮起步,大多是从接触邮票和阅读邮刊开始的。大名鼎鼎的“邮王”周今觉因爱儿卧病就买了些外国邮票给他“玩玩”,谁知连周今觉也被邮票的五色缤纷迷住了。但他真正集邮,是在读了陈复祥的《邮声》之后,才明白“集邮大有学问。”于是,他攻读邮刊,拜邮商为师,邮识突飞猛进,成为中外驰名的集邮家和邮学家。陈志川曾对邮学书籍给予高度评价:“深感我们集邮,邮学书籍是集邮的结晶品。它能从少数不集邮的同胞中培养起来广大的新同好;留传宝贵的史料于永久的岁月。有了它,集邮就永远没有失传的危险;繁荣它,集邮就能更蓬勃起来。它的重要性,是较我们今日仅集邮,要超出千万倍,实在我们不能轻视”。他认为,再出色的邮集迟早也会分拆散落;而优秀的邮文邮书却可以永久留于邮界为后人敬仰。
《FIP集邮文献展品评审指导要点》认为:集邮文献“它们大都凝聚着作者本人毕生的心血和研究成果,它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为集邮服务。”君不见,周今觉的《华邮图鉴》、马任全的《国邮图鉴》、孙君毅的《清代邮戳志》、刘广实与邵林的《集邮辞典》、张林侠的《中国集邮与邮政要览》、刘道宜的《集邮与中国邮资》、李毅民的《中国集邮史话》……,都不是“倚马立就”的急作;每一部邮著都是著述者“十年磨一剑”的产物,有的真是“作者毕生的心血和研究成果”。这些邮学著作体现了中国集邮的学术研究水平,他们有力地推动了整个集邮事业的大发展。他们的成就绝不在高水平邮集之下。何况,人们编组邮集时,往往首先获益于这些邮学著作,没有这些邮学基础,断难产生高水平的邮集。即使大量散见于各种集邮报刊的研究文章,同样对广大集邮者起着“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它们象绿叶,不仅烘托“红花”,还以光合作用使中国集邮之树茂盛茁壮。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邮学一科须探索,宜将方寸藉言传”(张包子俊句)。集邮文章、书籍就是最大量、最有效的“言传”。任何一项集邮学术成果都经过集邮者参与研究、考证、讨论、争鸣、验证才能确立;而每一项集邮学术成果又非“终极结论”。往往需要再研究、再讨论,形成深化了的新的学术成果。例如,翻译出版《清末天津海关邮政档案汇编》是一项重大的学术成果,书中的“海关骑差护照”是何物?却言之不详。而张家禄先生的《清代海关骑差护照》载本报第17期,详细予以介绍,大大有助于人们深化对这一邮史文物的认识。这也是有功于邮学的“言传”。
邮学家张赓伯在评价马任全的《国邮手册》时十分感慨:“……在此时而有此豪举,嘉惠邮界,实令人钦佩无地。在民十四五年间,国人能热心邮学出版事业者,仅周今觉君一人而已,设当时有如志川、任全两君者出而鼎足为三,则国邮前途之飞黄腾达,实未可限量,现在国邮之地位,又大不同矣。……余曾言得十大集邮家易,产生一邮学家难,而邮学丰富之士肯牺牲一切,为邮界前途争光荣,为后起之士谋幸福者更属凤毛麟角。国人对于集邮刊物,向不重视,今亦渐知其重要,诸君提创之功,实不可没,国邮前途,当可乐观也”。
“得十大集邮家易,产生一邮学家难”,这是因为集邮家主要是对实物(邮品)的收集、研究与展示,是“有形积累 ”;邮学家则须运用一己之脑力,辨析、考证、溯源、归纳和著述,把集邮实践的方方面面升华到邮学理论高度,是“智力创作”。集邮家的集藏成果一经展示,天下尽知;邮学家的著作需要经读者阅读、传播、推介,才在小范围的读者圈中发生作用。这作用是“润物细无声”的,读者越多,作用越大。而今天有多少自觉买书读书的集邮者?恐怕大家心中都有“数”。
我看过《2005全国文献集邮论坛论文集》,论者对集邮文献与文献集邮作了全面、深入的研究,但偏偏忽视了对集邮文献的艺术性(可读性)的专门研究,实一憾事。不少人以为集邮文章是正儿八经的“论文”,不必考究文笔活泼生动,这是误解。FIP规则要求集邮文献的评价“在展品中显示出来的文学风格、清晰度和表达技巧”。可见,集邮为文也要讲究艺术性。
张赓伯被称誉为“集邮界多产作家”,但他的文章好读易懂,饶有趣味。他“轻挥生花妙笔,即可刻骨入神”。刘广实评价他:“由于他的文学造诣很高,流畅的文笔更增进了那些邮票论述动人的一面,况且他还有着‘温酒成文’的盛名,他之受到广大邮友的长期爱戴,决不是偶然的”。
邮学著述目的是推介集邮学术成果,受知的人当然越多越好。若邮文写得好读易懂、又有文采,“洛阳纸贵”当亦指日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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