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菲华人集邮家黄光城氏编著之《红印花小一元存世考图鉴》一书,于1977年出版。该书以考证精确、图片真实著称,誉为集藏红印花邮票必备之典籍。惟在十余年中,笔者多次阅读书中所列第26枚(为单枚旧票)对黄氏所称陈复祥售与袁寒云之说,颇有所疑。黄氏文中指出:“存世红印花小一元中,国内皆称为硕果仅存之旧票。从前此票在沪滨邮坛,易手频仍,拥有者皆为当时邮坛名家。此枚品相之色泽黯蔽,且有损伤。但为国人所重视(笔者注:此说存疑,因周今觉文中有“三过余手终因其品相不佳而却之”)。究其来源实系费拉尔(Ra.De Villard)购自邮局七枚中之一枚,渠曾贴用于实寄封上,后被人强自信封上揭下,致票背有破损,可知此系实用过之旧票,因不慎揭下而有此破损痕迹,并非请求销印者,若以新票往邮局销印,何来此种破损与沾污之坏品相?一说原票有微疵,迨为雷奔氏(CD.Raebum)所得后,恐难脱售,因持往邮局销印,其所销八卦邮戳地位适为票面上端有微疵所在。此传闻不确,因费氏给雷氏时是一旧票(证之周今觉氏指称是费氏所销印者)。雷氏乃费氏之女婿,故费氏另眼相看,即以之赠与雷氏。后雷氏将此枚旧票凑成红印花加盖票一套(不包括当五元票)并掺人万寿加盖各种变体票,同贴于一大镜框中,悬挂于室中,为时甚久,风吹日晒,致各票色泽黯蔽不堪,而小一元旧票更惨。”此段所讲的情况与我在早年所见邮刊的记述相同,尤其周今觉的“此票三过余手终因品相不佳谢却之”之语,记忆甚清,可见昔年名家对品相之重视,大有宁缺勿滥之慨。
黄氏书中所记“1927年,此全框被陈复祥氏求让而去,代价银1500元,陈氏单独以此枚旧票售与袁寒云氏,售价1000元,此票自此其名始彰。袁藏仅年余,已厌倦集邮,尽散所集珍邮,以廉价售西籍邮商布许氏(E.Busch)。1928年布氏转售与阮景光氏,藏之三年,因经营茶业失败,1931年而此票又重归布氏。1932年布氏又让予旅法侨商烟台刘子惠氏。”此中,陈复祥氏以银元1500元买到雷奔镜框内的全部邮票,将小一元旧票以1000银元售与袁寒云之说,似无可靠根据。袁氏《日记》并无此票得自何人的记载,而袁、陈有师生之谊,陈氏为早年最有名望的上海邮商,绝不会购买一枚品相低劣而且价格奇高的次品售予业师之理。笔者自1939年和陈复祥氏交往以来,他所售邮票的确不负“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的赞誉。我在40年代初期购买万寿大字短距票时,他在信中提到:“尊需大字短距票,已看过几套不是四分矮而阔,就是五分长而窄。今幸觅得一套色泽鲜明品相端正之票,希珍视之。”此点可以说明,陈氏恪守邮德,注重品相。此十年中,我向他请教邮事甚多,除了红印花小一元旧票和万寿大黑样票两项他不作答复外,其余则有问必答而且详尽。我们再从旁证中来推测:1942年陈氏在《国粹邮刊》第5-7期发表“念年前绵嘉理义之华邮第二次拍卖纪略”中有:“第31号红印花小一元新脱胶微薄,以220两成交,折合美金132元。加注云:按此票为余所购得,合银元328元,于翌年让与周今觉君,为银元350元。如此品相者,今日市价约值美金300元。”这就说明在1942年时,红印花小一元新票的价格在300美元之间。而在1927年,其价不会超过300美元。又1927年周今觉经施开甲的协助,以纹银2500两(折合银元3300余元)从费氏遗孀处购得红印花小一元四方连孤品,折算其价格,如以4枚计算,每枚约为银元825元左右;若按方连以5枚计算,约每枚为银元660元左右。因此单枚票价不会超过500—600银元。陈复祥岂会出1000元的高价购买次品呢?当然黄氏采用此说,定有其依据。1940年2月出版之《邮典》一卷二期署名“编者”写的“邮闻简报”中《红印花小一元又发现一批之传闻》说:“昔年勒本(即雷奔)售与寒云旧票一枚(有小损)。”此“编者”系张赓伯。此时袁寒云虽已逝世,但知情者尚多,周今觉、陈复祥等人均健在,何以只写“昔年勒本售与寒云旧票一枚”而不加“复祥从勒本处购得转让与寒云”之语?可见此票并未经过陈复祥之手。再如陈氏在1940年1月出版的《邮典》第一卷一期“邮市花絮录”中说:“第一受益者,为当时名邮商西人品斯君,曾购得临时中立一、三分票各百枚、七分数十枚之谱。而布许君邮集中之福州南京中立及欠资新旧,亦皆此类。品斯君后来觉察系伪品后,即完全毁去。布许君觉得后,则思转让于人。此二君虽同为有名之邮商,而其人之道德品性,两相比较,有天渊之别矣。布许君第一即寄此种伪品讫鄙人代售。越数年,尚寄福州中立三分25枚一格新票,交鄙人在中华邮票会拍卖,经祥拒绝后,后来即未再发现……后来寒云师所购布许集中之中立票,全系此种伪品,无一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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