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已故著名作家巴金生前提出建立《文革博物馆》,这一建议很好。十年浩劫,其损失难以估计,人们应从中吸取教训,永为殷鉴。
“文革”对邮政的影响很大,这是一个亟待研究的问题。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在各国邮政史上都是罕见的。在狂热中人们竟失去了理智,多少邮册被抄走,多少珍贵的邮票被焚毁,多少集邮者遭到厄运呵!有关“文革”邮史,我认为有下面四个问题,可供大家探讨。不妥之处,请批评指正。
(一)无多种题材,邮票内容单调。
邮票发行,本应题材广泛,多种多样,五彩缤纷。可“文革”时,八十多枚邮票,多数是语录、诗词、头像,着色大体上是一片红。江青搞什么“红海洋”也影响到邮票。从1970年开始的编号票的题材,也不广泛,其中有些是样板戏,有些是“文革”派生的。如“赤脚医生”、“工农兵上大学” 、 “知识青年在农村”、“五·七干校”,这些题材内容单调贫乏。正如当时进新华书店,只能买到“著作”和“语录”,其他书难以买到,进剧院只能看到《红灯记》、《沙家浜》等,邮票也如此,这是特定的历史条件在邮票上反映,在世界其他国家是没有的。
(二)无统一志号,发行混乱。
本来在“文革”前,邮票发行都有年代和纪、特的标志,明白易懂,妇幼皆知。“文革”开始,这些标志,不知为什么被取消了。“纪124”邮票发行后,从1967年4月开始就没有“纪”的标志。“特75”邮票发行后,从1966年5月开始就没有“特”的标志,为什么要去掉呢?还不是受“左”的影响!以后发行的编号票,也不好记。直到1974年1月,志号出现,纪、特改为J、T,才逐步走向正规。
另一方面,“文革”时,也出了一些其他邮品,有“文革”邮资信封,更有加盖“万寿无疆”的明信片。为什么要加盖呢?一般是邮票一时供不上,临时加盖,以应急需,而“文革”时加盖“万寿无疆”不是出于邮政业务的需要,而是出于个人迷信,这是少见的,目前已难以收集。
当时各种官方发行的封、片,无不印有“语录”或“文革”图案,甚至各种单据、收据、票证、介绍信、电影票、毛巾、瓷器都印有“最高指示”。“最高指示”满天飞,真是奇观。
(三)无需付邮资,“红宝书”免费邮寄。
北京《集邮》杂志总191期杨赤兵一文曾提到的一件邮史。即在“文革”开始的头几年,凡邮“选集”、“语录”可以一律免资挂号。为什么免费?为了宣传和普及毛泽东思想。这样一来,全国各地邮局“选集”、“语录”堆积如山,南来北往,红色小包全国飞,反正不要钱,大家都寄。到1967年9月,“文革”高潮,这时实际上差不多每个人都有“选集”、“语录”了,有的人甚至有几套。这样,就没有必要再邮了,但为什么还有人邮来邮去?个别少数人利用这种狂热,违章夹寄信件,一本“语录”邮给你,内夹一信,自己节约八分钱;你收到后又回信,又将此“语录”邮回。“红宝书”在全国免费邮寄,邮政从中贴补多少钱,实再无法估计。
仅我所知,作者当时在西藏军区政治部工作,政治部办公室楼上楼下,大包、小包“选集“语录”堆满过道走廊。这里有上面发下来的,有外地寄来的,有等待寄走的。而内地去西藏当时仅有汽车,交通十分困难,邮车很少,而且常遇大雪封山,但“宝书”不能耽误,往往是一车“宝书”进山,另一车“宝书”出山。邮包上写有:“内有‘最高指示’,快发快运。”或“最高指示,快递专送。”可惜现在很难看到这类包单了,这样不讲经济效益,浪费人力、物力,浪费汽油、浪费时间,简直是一种荒唐。这在人类历史上、世界邮史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段“文革”邮史应该好好回忆呵!
还有邮票不准盖戳,谁贴了《毛主席去安源》的邮票,邮局不许销戳。这件事,是否属实,还有待邮友提供确切证据,但《毛主席去安源》邮票的盖销戳是很少见的,则是事实,如果属实,这也是世界邮政史中绝无仅有的。
(四)无统一管理,邮戳上地名随意更改。
在“文革”狂热中,可以随便改地名,不是有不少“东方红”、“红卫”、“反修”、“反帝”的地名吗?作者就收集了“东方红”、“反修”的地名邮戳,还有叫“文革”的地名。更有笑话内地有“造反派”随便将“香港”更名为“驱帝城”,香港《邮票世界》杂志曾几次刊出当年从内地寄往香港(上写“驱帝城”)的实寄封,这都是随便乱改。君不见当年北京王府井大街不也是一度改了名吗?
“文革”时流传一个笑话:河南洛阳,“洛阳”者,岂不是太阳落地不吉祥?林彪说,太阳几百年,几千年才出一次,太阳一出永不落,你叫“洛阳”岂不是唱对戏,于是有“造反派”建议将“洛阳市”改名为“升阳市”。中国有一个成语,叫“纸贵洛阳”。这一改,这成语不变成“纸贵升阳”了。可笑!是否真改了,未有。但作者在“文革”时,确见有人在信封上落款处写了;寄自“升阳”。“狂热”使人变得愚昧、无知,可叹也可悲也!
俱往矣,十年一觉红色梦;看今朝,“改革开放”形势好。“文革”邮品应收集,“文革”邮史应研究。建议《中国邮政博物馆》将“文革”邮史作为一个专题,加以收集、研究、整理展出。从今以后要理智,狂热实在太可悲!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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