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杜海涛 王珂
核心阅读
■通过政策刺激而实现的消费需求改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只是消费需求的前置，透支将来的消费需求。只有真正扭转了收入分配结构，人们的消费能力才能有较大幅度的提升
前5月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增速低于预期
■家用电器及音像器材销售额增速从去年的21%回落至2%，汽车销售额增速从14.2%回落至9.8%
“手头余钱少，花钱就不敢大手大脚了。”近日，在北京市朝阳区一家电器专卖店，正在选购空调的于峰说。夏天到了，于峰家里需要购买一台空调，原本看好一款4000多元的柜式空调，可琢磨了一下，他还是买了一款2000多元的壁挂式空调。
买空调，于峰不愿多花钱；前5月，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也呈放缓之势。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1—5月份，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81637亿元，同比名义增长14.5%。而去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平均达到17.1%。今年，除3月份小幅反弹，单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一路走低。5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6715亿元，同比增长13.8%，增速创下近1年来新低。
1—5月份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额的增速低于预期，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随着房地产市场坚持调控政策不动摇，楼市销售下滑幅度较大，房地产市场对消费的拉动作用下降。今年前5月，我国商品房销售额16932亿元，同比下降9.1%；其中，住宅销售额下降10.6%，办公楼销售额下降8.7%。购房减少之后，相关的装修、家电市场都受到影响，销售幅度下滑。
另一方面，随着家电下乡、以旧换新等刺激消费的政策中止，对家电市场的消费也产生一定影响。
统计显示，前5月家用电器及音像器材总销售额2199亿元，同比增长2%，而去年前5月份增长21%；5月份，家用电器及音像器材销售额499亿元，同比仅增长0.5%。前5月，汽车销售额的增速也从去年的14.2%回落到今年的9.8%。此外，前5月金银珠宝销售额增长了16.1%，而去年前5月份增长50.8%。
“刺激政策使得家电销售高速增长，这其实并非正常的市场表现，在政策红利逐步退出后，真实的市场状况就显露了出来。”中国电子商会副秘书长陆刃波(微博)表示。
此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名义增速受到物价因素的影响，而剔除物价因素的实际增速跟去年同期差别不大。
“扩大消费不能急功近利，而应该志在长远。”国家信息中心首席经济师范剑平(微博)认为，当前经济增速放缓最主要的还是由出口和投资增速放缓引起，消费并不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
范剑平表示，今年消费市场的最大特点是名义增速在下降，但实际增速基本保持稳定，甚至还略有提高。今年1—5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名义增速虽有所放缓，但是扣除价格因素以后，今年前5月的实际增速是10.9%，而去年前5月，扣除价格因素之后，实际增速只有10.5%，“在扣除价格因素后，今年前5月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速并没有减缓。”
提振消费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消费能力有限
■“收入增长跟不上支出增加，总感觉手里的钱不够花，消费时也就多了顾虑”
从长期看，随着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居民收入虽然也取得了一定增长，但不可否认的是，财政收入和企业利润增速都要大于居民收入的增速，这导致居民在消费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消费能力受到限制。
范剑平认为，这两年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劳动力报酬比重的回升比较明显，但是政府和居民部门分配关系的调整相对滞后，下一步政府在个人所得税和增值税方面都有改进的空间，应在让利于民方面做更多的工作。
比如，很多中国制造的商品，在中国卖得比美国都要贵，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出口商品把增值税退掉了，而内销商品仍有很高的增值税。
国内外产品价格上存在较大差别还有一个重要负面影响，那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网上代购和海外旅游购物数量和金额的快速增长，导致部分国内消费能力外流。降低增值税税率，间接降低我国商品的销售价格，可以减少部分消费外流。
除了收入分配格局这个根本性问题外，范剑平认为，“通货膨胀对老百姓的实际购买力、对消费能力的侵蚀也是非常厉害的。”
“吃饭和租房，占用了我每个月的大部分花销。”于峰说，物价现在涨得快，每个月光在饮食上消费就要超过1000元，再加上1000多元的房租，两项加起来就基本上花完了自己可以周转的钱。
高房价下，买房子成为增加即时消费、加快消费升级的重要限制因素。由于前些年房产价格上涨过快，占用过多的家庭资金，因此居民花费在旅游、家电、家具的升级换代方面的资金便明显减少。
于峰说，国家对房地产市场实施调控政策，他一边攒钱一边关注房地产市场价格的变动，等着房价“探底”再出手。可最近楼市成交量的大幅上涨让他心里没底了，“眼睁睁看着我相中的几个二手房价格不降反升，有大花销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收入增长跟不上支出增加，总感觉手里的钱不够花，消费时也就多了顾虑。”于峰说。
下半年消费增速或好于上半年
■在政策层面必须抓收入分配改革，使不合理的收入分配结构趋向合理
不久前，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安排财政补贴265亿元，启动推广符合节能标准的空调、平板电视、电冰箱、洗衣机和热水器，推广期限暂定一年。这是继家电下乡、以旧换新、空调节能惠民工程后涉及家电行业的第四次政策扶持。
商务部研究院消费经济研究部副主任赵萍表示，从目前整个经济形势看，下半年在有刺激政策带动的预期下，消费信心会有所提振，预计下半年增速或好于上半年。即便消费不会立即出现小高峰，但肯定会改变目前的低增长态势。
然而，通过政策刺激而实现的消费需求，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只是消费需求的前置，透支将来的消费需求。刺激政策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一旦政策刺激作用减弱，需求状况就会恢复原状，甚至引发家电行业新一轮的衰退。从这个层面上讲，靠政策刺激很难真正改善内需不振的现状。
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贺铿认为，居民消费问题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解决，只有扭转了收入分配结构，人们的消费能力才能有较大幅度的提升，而这需要时间。
范剑平认为，从长远来看，居民消费率偏低一直是我国长期存在的结构性矛盾之一，“十二五”期间，实施国民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扩大居民消费是一项重要内容。
首先，应该在政府减税、让利于民方面做更多的工作。除了个人所得税让利以外，还要在增值税税率上加大改革力度，“因为大多数商品中所包含的价内税有消费税、增值税，我们的增值税水平在国际上相比还是偏高的，如果能够降低增值税税率，实际会间接降低我国商品的售价。”
同时，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这是一个让老百姓减少后顾之忧、实现放心消费的重要、长期的政策导向。政府应更多承担起改善民生的责任，增加公共财政支出，健全社保体系，解决最紧迫的养老、医疗、失业等保障问题。
范剑平认为，保持物价水平稳定，对扩大消费也非常重要。在价格稳定的宏观背景下，居民才会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消费预期。当前，中国家长都要为孩子着想，老百姓的消费模式实际上是一种跨代预算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扩大消费的前提就是物价要保持稳定。目前经济增速下滑，在稳增长，调整财政、货币政策时，必须充分考虑这些政策对价格的影响，“如果因此而导致物价反弹，肯定会得不偿失，会对国家的可持续发展不利。”
贺铿认为，促进经济增长、扩大消费需求，在政策层面必须抓收入分配改革，使不合理的收入分配结构趋向合理。从目前的情况看，下半年有望出台收入分配改革方案，“促进收入分配的进一步合理化，对于提振中低收入者的消费信心有很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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