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 李智 王海慜
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也是机构研究员之间的小秘密。
对于即将登陆A股市场的准上市公司来说，面对足以决定公司发行价和融资额的机构，其倚重程度可想而知。这种重视，除了在现场路演表现出足够热情之外，一些精心准备的小礼品也不可或缺。但当初只是略表心意的小礼品，变成了公司诚意和实力的象征，甚至成为整个路演的“主角”时，一切都变了味。
可喜的是，这种IPO路演的潜规则即将成为历史。《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悉，中国证券业协会近期已向券商下发IPO行为准则指导意见，其中明确规定，今后IPO路演不允许再向前来参加询价的机构人士赠送礼品。
礼品价值不菲
这两天小张(化名)有一些不安。经常混迹于上海各个IPO路演现场的他，刚刚从朋友那里得到一个坏消息，以后路演会议上可能再也不会派发礼品了。如果消息属实，那就意味着低价收购这些礼物再转手卖出获取差价的好事情，可能再也没有了。而小张的担忧恐怕立刻将成为现实。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近期中国证券业协会在向各券商下发的IPO行为准则指导意见中明确规定，今后IPO路演不允许再向前来参加询价的机构人士赠送礼品，并且从本月开始执行。
记者了解到，拟上市公司在上市前均要举行针对机构的网下路演推介会，通常会在北京、上海、深圳三地错时举行。对于这些IPO路演，买卖双方研究员都会出席。证券公司的卖方研究员前往，是为了写新股报告，便于日后跟踪公司；像基金公司这样的买方则是冲着申购新股而来。不管是买方、还是卖方研究员，路演会议上都会收到主办方精心准备的小礼物。而这些小礼物，在整个路演会议上似乎逐渐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不少券商研究员都表示，自己曾在路演现场收到这样的小礼品。从价格上来看，这些市场价格动辄数百元的礼品其实并不“小”。
一位券商行业研究员向记者透露，她收到的礼品以IT产品为主，有mp3、充电器什么的。“据说原来也是移动硬盘、手机啥的，不过估计都不是那么贵的。”但偶尔有意外的惊喜，上述资管研究员表示。其曾在早些时候收到过一次重礼，市场价上千元，不过也仅此一次。此前甚至有消息称，有的公司慷慨送出iPad，引起业内一片惊叹。而那些礼物过于简单的准上市公司，会被冠以“小气”甚至是“没实力”的帽子。对于距离上市仅一步之遥的上市公司，戴上这样一个帽子显然是不能容忍地。
值得一提的是，当路演礼品成为一个惯例时，普通的礼物也越来越难以让频繁参会的机构人士动心，所以一些路演的主办方也在送礼上颇费心思。就在上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参加的某公司IPO路演结束后，主办方送给每位与会机构人士一枚熊猫纪念银币，另一家主营物流的公司则送了一套做工精致的汽车模型。
丰厚礼品催生畸形商机
对于收入颇丰的机构人士来说，由于路演现场获得的礼物较为普通，和自己已有产品功能重复，其实用性并不大；但正是由于这一特点，一些畸形的商机被催生出来。
几乎在每一场路演结束后，会场外都会有一些极为热情的守候者，他们主动和刚刚步出会场的人攀谈，其目标锁定在那些“新鲜出炉”的小礼物上。一位常常组织路演的公关公司人士就表示，其实拿到礼物就转手卖出的是少数，原因之一就是这些黄牛杀价太狠。
比如《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参加一场路演后就发现，主办方赠送的熊猫纪念银币引起黄牛的兴趣。散会后，几个黄牛争相与参会者搭讪。但面对黄牛的积极征询，多数人表示惜售，记者从一位研究员了解到，当时黄牛只肯出价100元，远远低于市场价格。
上述公关公司人士还透露，这些黄牛其实感兴趣的礼品还是以IT类为主，“他们有人就是在徐家汇(10.31,0.14,1.38%)(上海IT产品的重要市场之一)开店的，有一些似乎在网上销售。”而与徘徊在场外的回收者相比，另一些神通广大者更可以直接混进会场，通过礼品券免费收到礼品。
虽然各主办方对参加路演的机构人员都会有身份验证(主要是证券从业资格)，但每次仍会有不少漏网之鱼潜入会场。“他们能进去，是因为查不出来他们是假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能拿到兑换礼品的券。”一位熟悉情况的机构人士向记者透露，“现在证券从业人员资格很容易考，过两门的考试费用只要140。有一些人没有从业资格，但借用私募投资管理公司的名义，有时候也能蒙混过关。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由于IPO公司数量众多，很少有人能参与所有的路演，于是一些有心人就总结出了一套实用“选择攻略”。在谈起礼品价格的波动区间，一些资管研究员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一般来说，越大公司的IPO，主办方就越抠门，比如当年某银行IPO路演时，只发了一只U盘。与之相比，一些中小规模的民营公司就慷慨很多，为了努力提高发行价，会习惯性地送价值较高的礼品。另外，有些盈利能力低的创业板公司由于财力不够(年净利润不到4000万)，送出豪礼的可能性也比较低。”
另类担忧：没礼物影响人气
毫无疑问，IPO路演现场送出的小礼物已经逐渐“变味”。从略表心意的小礼品，变成一小部分人心中衡量公司诚意和实力的标准。如今，证券行业协会已经意识到其中的各种弊端，果断发文禁止路演现场派发礼品。对于可以不再为送礼费心的拟上市公司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当《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将这一消息告诉一位拟上市公司人士之后，其直呼“这是好事情！”这位人士表示，如果其他公司都送礼的话，就算自己公司不想送也没有办法。他直言，在各地举行路演其实已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还要精心准备礼物，按照目前的“行情”，对于公司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不过在高兴之余，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不送礼物，会不会影响现场路演的人气？
对于今后将无法在路演现场收到礼品，会否影响跑路演的积极性，大多数受访券商研究员都表示“无所谓”，有吸引力的公司还是会跑。一名医药行业研究员坦言，“路演肯定还是要参加的。对我们来说参加路演不是为了礼品，是了解公司并接触高管，这个管理条例净化了整个会议环境，挺好的。”
不过也有人表示会有一点影响，称以后会“挑着跑”。比如以前有些缺乏亮点的公司，如果知道礼品比较好的话，也会考虑去，但以后这类公司就不会考虑去现场了。而一位银行行业研究员则打趣道，“这对我们银行研究员相对利好啊，本来就没什么IPO。以前看着别人拿，难免眼红，现在心理终于可以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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